莊嚴禪十心得      波士頓黃宏騰(2008 8月)

 

     在麻州佛教會認識 洪啟嵩 老師後,經常參加 洪 老師主持的禪二,禪三,特別是在紐約的幾次禪十,受益莫大。老師的教法不是流於表面的佛學知見,而是真正能在學人最恰當時,給予最適當的教法。放鬆,放下,放空,清楚明白,貫穿著老師所教的禅法;由外到內,從淺至深,從粗變細,也就是從身體外鬆到裡面,從淺呼吸至深沈呼吸,從粗重的心念,變成細微的心念,一層一層脫,一步一步蛻變,越來越深入,體會也越來越深刻。老師所教的方法都可以在日常生活,在行住坐卧或工作時練習,真正可以做到修行生活化,生活修行化。

 

     因為以前學過氣功,身體覺受敏銳。以為對放鬆十分瞭解。氣功的放鬆是將手紧握拳,然後慢慢放鬆,真正放鬆,是身體器官,像海棉一樣,將海棉揉成團,放開它,海棉自然張開,恢復原狀。當時聽到這種放鬆方法,只有一點朦朦矓矓,似懂非懂的模糊概念。

 

     在放鬆的過程中,觀察到身體很多地方都繃著,例如,肩膀總是聳著,感覺在挑著重擔,兩肩沿著脖子外側,到耳朵至百會穴,堵得厲害(怪不得參加第一次禪十,感到肩膀裡面發炎了,頭腦不清楚,還發低燒);做事時,兩個肩膀痛得不行,兩隻手臂肌肉骨頭都僵硬,發痛,鎖骨,肩胛骨縮起來,打坐時脊椎斜得更明顯,尾閭骨經常往上提,心口鬰闷,腹部筋脈緊緊繃著,息道乾澀,脈絡歪了,堵住了,委縮了,沈下去了,氣血不通,心很煩燥。随著對放鬆體會加深,身體上懸著,扛著的地方慢慢往下沈,讓大地替我們承受身體的重量,這種放鬆是由外到內的放鬆,身體五臓六腑重新組合,身體健康的狀態逐漸恢復。

 

     平常在 家練習 老師引導的《放鬆禅法》和《妙定功》對我的身心有很大的幫助,自己也經常思惟什麼是放鬆。有一天在上班時,有人在跟我說話,我在傾聼時,察覺到自己身心處於一種緊繃狀態,就趕緊放鬆身心,不想,隨著身心放鬆,呼吸也隨著停止,「我」一下子融化了,身心悠然寂滅。我鬆掉了,「我」化了。我只不過是一種意識所執的存在,執著放下,我也消失了,沒有內外之分,也沒有你我之別。跟我說話的人,雖然繼續在講話,那人眼神卻充滿了驚訝,疑惑。

 

     經歷這次,我對放鬆有更深的瞭解,放鬆就是不再給身體增加負担。放鬆不是自己心裡想像出來的,而是放下身心多餘的力量,不管是行住坐卧,穿衣吃飯,我們有太多多餘的力量在體內造成壓力,使我們不能輕鬆,自在。譬如穿衣扣扣子,只要運用幾根指頭的力量,而我們卻要整個手臂用力。洗手時,只要兩隻手掌輕輕洗就好;但是我們卻習慣於全身使勁,兩肩高聳,兩手使勁搓洗,造成身體緊張。走路也一樣,本來走路是一件很享受的事,交給兩隻腳就好。許多人走路,全身縮在一塊,忸曲變形。做一切事都一樣,只要動到該動到的部位就以,就不會産生多餘的力量,使身心紧張。觀照他們放掉它們,身心自會隨處自在。

 

     有一次參加森林禅修,一位師兄教我們如何轉動身上的關節。我散盤坐在地上,左腿跨在右腿上,右手扶著右小腿,左手抓著右腳指頭轉動右腳踝,右腳踝很勉強的轉動,骨頭僵硬,而且還有股力量頂回來。想起老師《放鬆禅法》有一段話「放空,放下,就是放下對身體的執著」,這股力量就是對身體執著的力量,當下就全身放鬆,放下對身體的控制,不去抵抗,當下按摩比先前順暢,柔和許多。我已經掌握到了什麼是放鬆!小孩的身體是柔軟鬆鬆的;他們對外界還未產生強烈的執著與控制,所以身體不會紧張,僵硬。放鬆就是這麼簡單。放鬆做的好,身體的壓力得到解除。壓力是對外界有得有失所產生的種種負面情緒和不善的心。身體像一本帳簿,把這些負面情緒,不善的心,一一記錄下來,隨著時間推移,壓力慢慢累積,身心不能負荷時,疾病就呈現於身心上。

 

     身體放鬆了,心沒負擔了,就會産生一股氣或者叫能量,那是生命的本能,自性的功用,開始發生作用。這時,身心才會得到根本的改造和變化。

 

     我們修行開始都是在作意,自己造作出一個意象-是我在修行,我在參話頭,我在觀想,我在念佛。修行是能,修行的方法是所;能念的是心,所念的是佛;能參的是心,所參的是話頭;能觀的是心,所觀的是境界。但當我們用功在方法上,讓方法將妄心統一後,慢慢的變成一條線。再讓這條線,慢慢縮短,兩頭相碰,直至消滅。如金礦,去大部份的雜質,留下金子,心沒有什麼雜念:漸漸念頭越來越少,發現能修的是心,所修的是境,是一體的,能即所,所即能。煩惱即菩提,菩提即煩惱。再随著用功深入,我們會看到,「我」是虛幻意識的存在,只是意識想念。當下了了,原來「我」是假的,是一個假「我」,一切所作都是為了「我」,以「我」為中心:「我」是煩惱痛苦的根本。

 

     讓我們看清楚心念變化過程;體會到心念停止,呼吸停止,是在普賢講堂,老師為禪眾示範禪宗的法門,老師用緩慢的速度,一字字念,南-無-佛;我不由在心中跟著念誦。念一遍問禪眾明不明白,懂不懂?我在心中起了疑惑,要明白什麼?懂什麼?還好,老師接著念誦,我也跟著念,南-無-佛,念到「佛」時,心念開始消融,呼吸也跟著停止,世界與我遠離,沒有念頭,有一個心,我覺得有一個「我」,「我」是什麼?正在疑惑當中,隐隐約約聼到有人在叫:「出來,出來」,原來是老師在旁邊彈指,叫我出來。

 

     參加莊嚴禪十,在經行中,老師要我們走最緩慢的五步,然後身心自然止息,如雪花飄落大地,坐下來。當我們走完最慢的五步,老師敲磬問:「是誰在聼?聼的人是誰?聼到嗎?」,

 

當時我蹲在地面,心想老師問的奇怪,怎麼會問这個問題?我也反問我自己:「聼到了嗎?」我明明聼到磬聲,怎麼會沒聼到?在聼打磬的過程中,心念平靜,沒有起伏,心念微微在動,「聼到了嗎?」聼到後是一個念頭,前面的心念,已是過去心。聼到磬聲的我,已經過去了,現在問我沒有聼到,我是一個念頭,我想出念頭,念頭想不出我。

 

     後面幾天經行中,心念凝定,不起第二念,只是黙黙看它,身體是如煙如雲,心是念念滅,念念起,是如此的虛幻,虛幻如此的真實。在身心統一,站立不動時,依然覺得在動,是什麼東西在微微動?是世界在動?是身體在動?是氣血在流動?是呼吸在微微進出?是心念在浮動?都是,也都不是?是根本煩惱在躁動,是「我」在動,在分別。我在動,動在我;我不在動,動不在我;我不是動,動不是我。「我」只是一個念頭,念起念滅。即生即滅;離此用,即此用。

 

     一般人很難看清自己的念頭起伏,看到的是自己粗糙的情緖,思想,即使看到自己的心念,也不會太在意,更不會去思惟,太平常了,不會珍惜。我們的錯覺,以為煩惱是由外界引發出來的,來源包括一切事物和身體及心念,其實煩惱都是由心呈現出來,接觸到什麼,或遇到什麼事,第一個反應是對我有利,有害,喜歡不喜歡。有利,喜歡,就要親近佔有;不喜歡,有害的,就拒絕,迴避,種種的人事物,依各人的習氣引發各種心念,再依自我經驗判斷,分辨,好坯,美醜。再做出取捨,合意的,就喜歡想佔有;不合意的,就生憎恨,拒絕,不接納。心動後行動,行動後又造出總總心念,週而復始,永不停息,形成輪迴。

 

     放下對外界的執著,外界是沒過錯;錯是我們的心,是我們的心在生種種顚倒想。我們的心之所以煩惱,是前念與後念起衝突,理智和情緒交戰,就生起我人計較,得失利害,前念與後念統一,就可以身心平和,進入統一定相。

 

     心,其實是單一的,是一個心念刹那組成的,像錬子一樣,其中脫離了一個,錬子就不起作用。一念生起,附隨著好多念頭,一念套著一念,如石入水,起上層層叠叠的漣漪。生出無數個不同的「我」-念頭,要知道,它們是虛幻的,暫時存在,如空中無數灰塵,自然會落地。放下對心念執著,不要去配合引發更多的煩惱,鏈子到時會脫落,不起作用。念頭如泡沫。如幻影,有形無質。念與念之間有空檔。煩惱是一波又一波的來。腳痛是一陣一陣,終會停下來,不痛了;等一開始痛。心的煩惱也一樣,痛與不痛之間--停下來,就是空檔。我們通常在空檔的時候,才想剛才有多痛,有多难過。我們要在空檔的時候,儘量收攝身心,提起正念,正好用功。當我們真的能放下,心會慢慢的明朗,煩惱開始減少,心從裡到外,一層一層打開,內心中的使節打開。欲望逐漸減少,心中自然得到滿足。身放鬆,心放下,自然會進入放空狀態;本來我們如佛陀般健康,是我們愚痴,造作妄心在照顧身身放鬆,那是在干擾正常的運行軌道。身心放鬆,放下,給身心一個機會,讓他們自己恢復本來最健康的原狀和面目。

 

     我們都有無盡的濳力-佛性或覺性。越放鬆放空,開發出來的濳力,無可現量。放空,越能看到虛幻的身心。一切現象只是存在,不是實在,尽管有煩惱,煩惱的當下,也是虛幻的;一切都是無所得的,在虛幻中不得什麼,連不可得,也不可得;放空時,身心外界是統一的,統一,也是虛幻的,虛幻無可分別,但卻又有種種現象發生,種種現象也是虛幻的;因為虛幻,所以不可得。身心世界放下了,放空了,一切煩惱妄心將不能束縛。剩下來的是清楚明白;但是沒有「我」在 「清楚明白」。以前,對「清楚明白」的理解,是心造作出一個「清楚明白」。之意念;而且是去對外界去「清楚明白」。事實上,清楚明白,是清楚明白的心清楚明白,不想一個「清楚明白」,要「清楚明白」什麼?

 

     這幾年參加老師的禅修,對修行生活,身心得到莫大改善,重拾對人生的希望;要感恩普賢講堂,能够觸到佛法善知識。感恩德恩法師,慧眼識善知識;讓許多學員在禅修中得到受用和啟發。為了大家而出家,出了家後為大家。老師與護七 龔 老師全身心投入,忘記自我,為法忘軀。

 

     由此,才真正知道什麼是佛法僧。我也要為眾生,為證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而發心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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